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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典]浓情快史[全]

笔趣阁 2022-05-28 12:32 出处:网络 作者:[db:作者]编辑:@028aab.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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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情快史》三十回,存世有旧刊本。目录及正文前均署“嘉禾餐花主人编次,西湖鹏?居士评阅”,无序、跋。作者、评者详细情况已失考,仅从署名知其一为浙江嘉兴人,另一个为杭州人。另外,《玉妃媚史》序言中曾提及“快史”,若所指即此《浓情快史》,则可推知此书成书于万历年间之前,因为《玉妃媚史》成书于明朝万历年间。
      此书为我国古代性爱小说中知名度较高的,题材上与《如意君传》近似,也是以武则天为主要人物,只是上部写其入宫之前的少年风流,下部则转为宫帏秘闻。两书相较,不难看出二者相互取舍、互为补充的关系。

第一回 唐太宗大放花灯 武媚娘临风露秀
第二回 花里针计赚多娇 张六郎情输双美
第三回 昌宗幸入合欢宫 媚娘巧弄鸳鸯伴
第四回 武行之清明祭扫 刺毛虫诡计揉花
第五回 武媚娘酒饵迷情 墨花庄罗帏野战
第六回 玉妹魂消忘秘密 龙阳斗捷胜醍醐
第七回 白公子契结三思 李宜儿藏春一笑
第八回 周玉妹寄迹空门 武媚娘重归庭院
第九回 三思兰室旧风流 玉妹禅林诉寂寞
第十回 白公子尼庵私会 李宜儿月下佳期
第十一回 狄仁杰为德拒色 武媚娘选侍入宫
第十二回 李淳风魂游天府 武则天被斥为尼
第十三回 高宗驾宰感业寺 王才削发混为僧
第十四回 白公子为色亡身 狄仁杰除奸毁寺
第十五回 宜儿误失黄金钏 三思重会九龙钩
第十六回 唐高宗溺情废后 褚遂良直谏输忠
第十七回 六郎醋打王和尚 孝逸大破李国公
第十八回 武则天上苑观花 庐陵王房州促驾
第十九回 牛晋卿力荐雄豪 薛敖曹初沾雨露
第二十回 狄梁公望云思亲 武三思计偷韦后
第二十一回 武三思全交赠妾 淳于氏错认情郎
第二十二回 褚文明半宵恩爱 王义方三叱京堂
第二十三回 中宗点筹媚韦后 冯年忿怒杀妻房
第二十四回 张柬之大骂六郎 魏元忠惭怀十罪
第二十五回 狄梁公中风避世 如意君别馆埋名
第二十六回 六即重会挹香亭 五王定计含芳院
第二十七回 奋忠心二张被戮 设假梦五王罢政
第二十八回 上阳宫太后崩殂 御龙楼韦娘快目
第二十九回 李多祚手刃三思 唐中宗误斩太子
第三十回 神龙殿韦后弑帝 唐睿宗帝道重光

第一回 唐太宗大放花灯 武媚娘临风露秀

  诗曰:

  怡怡常自笑人痴,尽日忙忙费所思。

  月貌花颜容易减,偎红倚翠莫教迟。

  且将酒钥开眉锁,莫把心机织鬓丝。

  有限流光休错过,等闲虚度少年时。

  这八句诗,只为人生在世,光景无多。好事难逢,莫教虚度。既跳不出酒色财气这重关,又躲不过生老病死这场苦。倒不如对着这雪月风花,拚着个偎红倚翠。

  正是:

  欲图身外无穷乐,且尽生前有限时。

  却说隋炀帝大业元年,营显仁宫,筑西苑,穷极华丽。宫树秋冬凋落,则剪丝为花。月夜纵宫女游幸,作清夜曲,于马上奏之。至若奸妹欺娘,色心太重,犹属荒淫。他又幸扬州看翫琼花,想道陆地不便,令有司开汴河,驾龙舟。杨柳千寻,舳舻相次千里。死者相枕,天下骚动。百姓们奸盗诈伪,无所不为。群盗四起,动了六十四处烟尘,改了一十八家年号。那一十八家:

  太原李渊,辽东李密,江南萧诜,凉州李轨,楚州朱灿,兰州薛举。幽州刘隆真,明州窦建德,河州梁师都,饶州林士弘,湖州沉发兴,兖州徐圆朗。觉州李子通,济州辅公佑,山后刘武周,建州刘黑闼,西城王世充,扬州字文化及。

  这六十四处烟尘,被唐高祖于几年之间,尽数削平,遂成一统之基。五方棒打死炀帝,自称为大唐皇帝。于戊寅岁,改为建德元年。

  后史官叹惜隋亡,有诗八句为证:

  紫微宫殿锁烟霞,欲取芜城作帝家。

  玉玺不缘归日角,锦帆应是到天涯。

  如今腐草无萤火,自古垂杨有暮鸦。

  镜破重圆陈后主,不宜再唱后庭花。

  且说本传中,一人家住荆州,姓武名货彟,别字行之,娶妻王氏。夫妻二人,年过四十,苦于乏嗣。这王氏一日里对着丈夫道:“你我年过半百,缺乏后嗣。自古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莫若早早娶一偏房,生得一男半女,以娱晚景,延续宗支。你的意下如何?”武行之听见了这几句说话,微笑道:“贤哉!既承我妻尊意,敢不如命。”即去寻了一个媒婆,娶得前村张木匠一个女儿,倒也俊俏,择日过门。

  成亲月余之后,张氏睡着,只见身上甚重。少顷,便把那阳物放进去,弄了一会。只道是行之,凝目而视,乃是一玉面狐狸。张氏大惊,拏手一推,倒把自己推醒了,乃是南柯一梦。觉有所感,成了娠孕。十月满足,生个女儿,颜色绝美,夫妻十分欢喜。抚养到三岁,且自长得眉清目秀。武行之与王氏道:“此女后来倒有些福分,还要长得娇媚哩。”王氏笑曰:“这等就叫媚娘,如何?”一家儿都叫他媚娘。

  这张氏又有了五六个月身孕,只因不会调摄,小产起来。又不会保养,遂成产怯之症,不能痊可。未及半年,便就呜呼哀哉。做得四载夫妻,也算春风一度。这行之夫妻,未免啼哭。治了后事,终日里闷闷不乐。欲要再娶一房,只是家缘淡薄,无力再为,遂终止了这个念头。他有一个从堂的哥子,唤名武城。他儿子虽然死,也倒生得两个侄孙,一个叫午郎,一个叫申郎。思量要承继他一个过来做孙子,遂与王氏商量。好帖就要顶!!!正是:从来不信叔孙礼,今日方知天子尊。

  只见中宗视朝去了。韦后坐将起来,忽起了反意。俟梳洗完了,袖了一把倭刀,坐在神龙殿上。只见中宗退朝进内,到了神龙殿内,见韦后端然坐着不动。中宗笑道:“为何坐在此间,面上好象着恼的一般。”中宗忙自扯了一张椅儿,坐在韦后傍边。中宗见韦后不乐,便屏退了一众昭仪,又问道:“梓童端的恼谁?”韦后见一众仪从尽皆散去,便道:“我恼你。”中宗笑道:“为何恼我?”韦后想道:“此时不动手,竟待何时。”往袖中抽出倭刀,望着中宗喉下一刺,即时跌倒在地。宫人一看,喧嚷起来。恰好临淄王李隆基,乃相王李旦之子唐明王,闻得神龙殿中韦后弑帝,大怒道:“我伯皇只好这般厚待着你,你与三思双陆,伯皇犹然为你点筹,怎生样帮衬着,反去弑他。”径换下王服,穿了便衣,寻刘幽求道:“我与你同去,杀此淫妇,当为伯王报仇。”刘幽求道:“既如此,可快报与你父王知之。”隆基道:“父王一知,事便缓了。”其时天色还不甚明,二人领了兵士百余,执了利刀。行至后苑,只见天上星辰,散落如雪。刘幽求惊道:“今星辰散落,天意若此,时不可失。”急挥兵士,径寻着韦后,一把拿住,便一刀斩了,并韦后乱党,尽皆伏诛。

  隆基见事已定,慌忙报与父亲相王知之。相王大惊道:“一时间怎生有此奇变。”实时集聚大臣,那宋璟姚元之道曰:“国家不可一日无君。”遂请相王登位,改为景云元年,号曰睿宗。睿宗欲立长子李成器为东宫,成器辞曰:“不可。国家安,则先嫡长。国家危,则先有功臣。今吾弟功居我上,岂有僭越之礼,抵死不敢。”

  睿宗遂立隆基为太子。于时宋璟姚元之协心辅政,赏罚尽公,纪纲修举。当时依然有贞观永徽之风。自此民安物阜,雨顺风调。君子进而小人退,好淫避而贤良举。一时间帝室重光。民遂谣曰:“尧舜世矣。”后史官单道唐世中衰复兴,有诗为证。

  诗曰:

  晋阳启唐祚,王明昭巢封。

  垂统尚如此,继体宜昏风。

  麀聚渎天伦,牝晨司祸凶。

  乾纲一以坠,天枢遂崇崇。

  淫毒况宸极,虐焰燔苍苍。

  向非狄张徒,谁辨取日功。

  云何欧阳子,秉笔迷至公。

  唐经乱周纪,凡例孰从容。

  侃侃范太史,受说伊川翁。

  春秋二三策,万古开群蒙。

  (全文完)中宗说:“汝辈皆宿卫之士,何为从多祚反?”于是千骑斩了多祚,并太子尽皆杀死,一时间那兵部那里认得太子。既被乱兵杀死,惊得慌了,连忙入奏道:“臣蒙圣旨,即点精兵三千,杀率多祚反乱之卒。不想太子也在其中,无人认得,也被遭害,臣该万死。”中宗大惊。韦后得知了这个消息,细问此兵从何而起。内幸道:“李多祚之兵,是太子所使的了。”便假意哭道:“为何走去,死在乱兵之手?”中宗问韦后:“这是怎么说?”韦后道:“该他如此,自然走去。天意料然不错,人之生死,岂可逃得,但是死得好苦。”中宗滴着泪道:“其中必有原故。”韦后道:“虽有原故,死无对证,那里问得明白。如今须早早殡葬他们便了。”中宗传旨,着礼部好生依礼殡葬。其武氏宗支,照品级皆以礼。武氏资财,尽入宝藏。武彟夫妇,载入养老宫安置。其府第改作武氏宗庙,将前武氏七庙,尽皆拆毁。

  宗楚客等闻知三思被害,四鬼五狗尽皆遁去。武党一见,没兴起来。这中宗见太子既死,又没了武三思,不觉精神灰颓。韦后见三思死了,犹如没了一件至宝一般,心下只是悲哀。只说是想着太子死,故此悲痛,心内想道:“三思既死,无人与我作乐。中宗本事,又来不得。怎生得这昏君早死一日,我也得如武太后这般快乐。那时我多取几个人在宫中,任我施为。一日也好。”韦后故意去把中宗调戏。中宗精神不加,只是半路中丢了拐儿。他日夜偏去缠绵,死也不放。弄得一个中宗昏天黑地的,也不知天晓日暗。常时中宗竟懒于朝政,韦后便自去摄政,百官也无如之奈何,只得凭他。正是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

  毕竟怎生结果,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回 神龙殿韦后弑帝 唐睿宗帝道重光

  词曰:

  巴蜀云山接汉,洞庭芳草连天。春花秋月度流年,程度千年马。隔海未归船,塞北征夫忧虑。五更宰相无眠,黄金白玉帝王宣。【厂人鸟】飞不到处,人被利名牵。

  人弄得,这中宗又欠精神,心中只是不乐。欲待着太监寻一个得意的人,藏在宫中取乐。想道:“中宗衰败,亦不久于人世。且宁耐几时再处。”

  其时乃景龙四年,中宗宴近臣于后殿,韦后亦在帝座共酌。是日君臣大醉而散,君后归宫,韦后与帝各居一榻。因中宗病倦之故,韦后睡去。朦胧之间,被一人弄起来。韦后如渴得浆,便道:“你是何人?何能到此?”那人道:“我乃长安秀士,因见昭阳近侍,召我进宫,道皇后渴思,未得其人,特令我来陪侍。”韦后大快道:“不知是那一个知趣太监,明日查出,当以千金赏他。”那人把韦后抽了数百。韦后搂着问道:“你可有几时工夫?”那人道:“这也不论。两下兴到,再也不泄。”韦后喜极道:“你本事如何?”那人把韦后两腿分开,放出气力,桩了数百,韦后搂着一个不住。韦后问道:“你今年多少年纪?”那人道:“二十三岁。”韦后大喜道:“卿可在我宫中藏着,夜夜与你两个同欢,你意下如何?”那人道:“只好今夜,若皇上知道,岂不丧身绝命。”韦后道:“我宫中幽密,尽可藏身。”那人道:“不可。毕竟不放心,除非暗暗地把皇上害了,我方才好日夜在内。”韦后想道:“中宗既是来不得了,便把他弄死也罢,乐得我如太后一般,登了宝位,留了这人在宫。再选本事高强的,寻访他几个,日夜更番取乐,弄得快活半世,也不枉做皇后一场。”韦后便道:“我便依卿,把圣上弄死了,只你日日在我宫中方好。”那人道:“这个自然。”韦后大悦,摸着那人身上光润,好不动火。

  那人道:“你这阴中水多,可拭净了。我将舌头把你阴中搅弄一番,看你乐否?”韦后见说,喜得了不得,忙把汗巾拭净。那人把口儿贴着阴户,将舌头直伸至花心儿中,舐将起来。韦后把双脚在那人背上乱动,叫道:“乖乖心肝,杀痒得紧。我从来不曾晓得这般妙处,加热水泡着疥虫“病头果”里一般有趣。”那人又翻来覆去,把阴户四边卷转。痒得韦后在床上把身子乱摇,叫道:“好乖亲,多放在里面几时,不可就放出来,我浑身都麻痒了。”那人又放进去,伸伸缩缩,如入的一般,更又有趣。急得韦后坐将起来,把那人抱住了,脸将舌头抵送在那人口中,叫道:“我从今与你要天长地久,永不分离。”那人又把韦后放倒,着实抽送。韦后把腰间迭了一个枕头,那腰一如仙桥一般,高高拱起。

  那人寂寂的着实乱抽,韦后狂呼乱叫,搂紧了死也不放。那人尽着力,把韦后桩一个不数。韦后晕去许久,方才醒来,叫道:“我的心肉,如有水在此,我便吞你在肚里去。”那人笑道:“你若吞我在肚里,我便往里面入将出来。”韦后越入越要,那人愈弄愈坚,两个人无所不至。那人把韦后覆着身子,把两脚反着,搁于肩上,从后边抽入。那物往韦后小肚子上,入将进去,弄得韦后乱颠道:“出世来未曾经着这个敌手。”正在极欢之际,不想花猫往床上一跳。惊将醒来,却是一场春梦。摸着席儿上许多淫水,恨着那猫儿,不然还有一时快活。想起前后之事,好不爽利。又思梦中他着我害了圣上性命,韦后想道:“害了他,我方得如愿。要去寻梦中之人,也不甚难。他若不死,我怎生得这般快活。”正想间,不觉早朝时分。但见:银河清浅,珠斗烂斑。数声角吹落残星,三通鼓报传清宿。银箭铜壶,点点滴滴,尚有九门寒漏。琼楼玉宇,声声隐隐,已闻万井晨钟。天鸡三唱,伊伊喔喔,共传紫陌更阑。百啭流莺,间间关关,报道上林春晓。午门外,碌碌刺刺,车儿碾得尘飞。六宫里,呕呕哑哑,乐声奏如鼎沸。忽听得振耳的鸣哨声,又闻得扑鼻的玉炉香。雉尾扇遮着赭黄袍,龙麟座覆着彤芝盖。齐齐整整,列两行文武官僚。灿灿烂烂,摆几对神仙仪从。拜的拜,跪的跪,那一个敢捱捱拶拶,纵喧哗。升的升,下的下,那一个不钦钦敬敬,依礼法。何如?”

  三思同韦后下得御龙楼,叫了云从,同到花园里去。着云从整着酒肴,于轩中列下。二人放下心肠道:“不可愁他。便是圣上见了,也无如奈何你我。”分付云从道:“你在昭阳殿内等着,徜然驾回,忙来报我。谅此处必然没人知觉。”三思又道:“万一他说与父亲知道,如何是好?”韦后道:“我自有主意。定然我明日要似你姑娘,做得一日皇帝,也是快活的。”说罢,去抱住三思要干。三思被惊坏了,此物梅糖软了,急不能举。韦后把手擦弄良久,势稍昂壮,然而终久不强健,将就了事罢了。便辞韦后出宫。不提。

  且说中宗久困得志,溺于晏乐,群臣习为卑污。景新三年三月,上幸玄武门观宫女拔河。拔河者,是往河中戏水。虽是旧规,也没有人主之尊,看此亵狎之事。中宗那管甚么,见这些宫女出头露体,都在水中游戏。却像游鱼仰沬,又像凫鸥出没。只露出粉脸在水面上,又似江岸芙蓉。中宗看得高兴,便令光禄寺安排酒席,与近臣宴集,令各效伎艺为乐。也有执板唱新水令的,也有出位旋舞,唱月儿高的。有个祭酒祝钦,作人风舞。摇头转目,备诸丑态。国子监司业郭山晖独歌鹿鸣蟋蟀,又使侍臣各为回波辞以献,内中若周利用等都做了个。谏议大夫李景伯说:“回波者,主持酒气,微臣职在箴规。侍宴既过三爵,喧哗切恐非议。”上不悦,回宫。明日中宗想道:“这些人都在御前不敬。只有司业郭山晖,谏议大夫李景伯,意在规讽。”下诏褒加之。

  三思别了韦后,由后宰门归至府中。柏香迎着道:“老爷连日朝中辛苦,且喜今日得假回来。”三思道:“正是。”问柏香道:“太老爷并太夫人还未睡么?”柏香道:“今日大老爷来望太老爷,留他在后面吃酒,此时尚未散哩。”三思道:“可是崇训哥哥?”柏香道:“正是。”三思道:“我今日倦了,不欲得与他接见,待明早见他罢了。”柏香列立酒肴,与三思房中对酌,三思一面吃酒。不奈得这柏香隔旷已久,馋火甚动,只管来惹骚不住。三思又吃了几杯,道:“收去罢。”便去衣就枕。柏香忙入榻中,把三思搂着。三思之物虽是雄壮坚硬,自从龙眷惊遇,便似秤勾儿,再也不大鼓锐。况柏香又吃薛敖曹弄过,宽溜异常。三思身体又倦,任凭柏香自动。这柏香不比韦后,乃长安名妓,历阅多人,无所不为过的。便扒在三思身上,做出许多故事。三思这物终久是软的,当日将就弄入一番,草草完事。两人便搂着睡了。不提。

  且说太子李重侵见三思把亲娘如此窘辱,心中恨恨。下楼去寻李多祚,因天子祀郊,一路上摆围防卫,不在宿卫之中。觉心中闷闷不已,直至日没,方得相见。太子道:“今日几次来寻将军,偏值将军正务。”李多祚道:“为何今日寻我几次?”太子道:“自古道家丑不可外场,今将军与我一心,便说不妨。今日父王南郊祭祀,文武百官谁不陪侍。逆奴武三思推病不去,我心下怀疑,自至三思门上去问,回着不在。那心更疑起来,往宫中各处相寻,连我母后也不见了。直寻至御龙楼上,只见狂奴诱着母后做着那事。我一时欲待打死这狂奴,又无一物在手,只得几次来寻将军出力。”李多祚道:“若在宫中杀他,被外人知道,物议起来。史官笔下,便不干净。必须俟他出朝,归往本第,诛之方可。明日我多点宿卫之兵,必杀此贼,以报殿下。殿下日后登临宝位,勿忘今日之情也。”太子曰:“若忘此情,天地不容,鬼神诛戮。将军若在他家中杀时,但是武氏宗枝,一概去尽方可,否则萌芽再发,自贻其祸。”祚曰:“我闻三思无子,其兄崇训并武城,我则杀之。其武彟二老,存亦无妨。当令五百精兵围捉,认定杀之,必无错也。”二人计定散去。

  不觉钟鸣百八,鼓响三千。天鸡三唱,惊动百官。中宗早朝视事,韦后同决于政。文武百官俱齐,独三思不至。太子定睛照品级视去,并不见影。又往宫中问着官娥道:“武三思何在?”宫娥道:“昨晚出官去矣。”太子又至宿卫寻着多祚道:“狂奴不至,如之奈何?”多祚道:“他果不来,我当入他第中擒拿,必不轻放。殿下当同往之,恐圣上一时着恼,累及于我。殿下当即言,勿使害我方好。”太子道:“这话不须分付,傍早行事便了。”李多祚暗暗发了号令,点下精兵五百,俱是锋刀利剑。各人吃了早饭,装束停当。

  不觉旭日将升,李多祚领兵,同了太子,径奔魏王府署而来,将武门团团围住。李多祚站在当门。只听得呀的一声开出门来,是五个守宿的兵士。多祚道:“武爷在否?”兵士道:“昨晚在府,今日不见入朝。”兵士说罢,竟去了。多祚走进头门,随身有十余个骁将,并太子一齐进去。门上人忙忙问道:“为什么的?”多祚道:“请你爷说话。”门上人道:“门俱开了。”李多祚并太子十余人,一齐径往内走。直至内房,还不知三思卧所。拿着一个女使,问得明白,方晓得是他的内室。

  李多祚随把门蹬开,抢至床前,见与柏香一头而睡。多祚大喝一声道:“看刀。”把两个人一齐杀死。又往内厢,杀了武城并武崇训,单单留下武彟夫妻。但是武氏宗支,且是杀得个干净。其余家人,尽皆跑散。太子将封皮封了府库,领出了武老夫妻,令彼往寺院中安置。一时间城中喧嚷起来,已报闻中宗。正视事未散,听见大惊道:“是何人无故杀我皇亲?”

  韦后见杀了武三思,心中疼了,忙道:“快查反贼,莫要杀进宫来。”又报道:“是左羽林将军李多祚,带兵五百,前去杀害。”中宗大怒道:“宿卫之士,不奉朝廷旨意,擅杀皇亲,无法无天,可恶之极。”忙令兵部领兵三千,即时尽斩,不许客留一人。兵书尚书领了三千铁甲兵而去。只见多祚引兵入肃章门。且说武三思权倾天下,五狗逢迎,无不惧着他。连中宗也没了主意,但有事反去问着他。他欲为即为,不欲为即已。那韦后一心又管着他,常与三思言曰:“我必欲如你姑娘,自得登一宝位,方遂我心。”三思曰:“怎生得他去世?”韦后曰:“我自有主意。”

  一日中宗郊社,三思椎病不去,约了韦后道:“正宫中做事不便,可上御龙楼去。”道:“今可取竟日之乐矣。”韦后抱住三思道:“我怎生得你做了皇帝,我做了皇后,此愿足矣。”三思曰:“我如今御了后,岂不是皇帝。”韦后笑曰:“我当封汝为如意君。如何?”三思曰:“封则封矣,无能改元。”韦后曰:“且看且看。”一边说,又早兴来。自去闭上楼门,扯了三思取乐。三思令后尽去上下衣服,卧于榻上。三思亦徐徐去衣,与彼交合。韦后因常时与三思偷行此事,觉得战战兢兢。虽然畅美,不敢十分。如今却放心的了,他便尽情,着实淫荡。三思用采战工夫,与他狂弄。韦后淫水滂溢,晕去数番,道:“且住且住。我觉得心烦意闷,如欲死去一般。”三思急道:“正在酣美之处,怎生住得。”韦后曰:“实是支撑不定。”把手按在牝口。三思无奈,乱掷将去。韦后道:“休得太急,我从来不曾见人干事。你可下楼去叫一个官娥试之,待我一观,看是怎生模样。”三思披衣开门下楼,只见云从坐在楼下,叫曰:“娘娘唤汝。”云从连忙上楼,三思把门闭上。云从走至榻前道:“娘娘唤婢,何处使用?”韦后笑曰:“武爹唤你,我不知也。”三思笑道:“娘娘令你来替死。”忙去扯衣,把他推在醉翁椅上。云从假意在韦后之前推却,然早两脚高高跷起。三思便入进去,抽将起来。韦后在榻上观之,果然有兴。但见:两下吟吟笑脸,紧紧相偎。四目含情,双足勾当。只听得水声儿滋滋的响,舌尖儿啧啧的鸣。一个如站立在风浪中,颠狂上似欲下去。一个如身落在泥污地,狠命的挣将上来。一来一往,势若奔腾。一播一颠,形如欲舞。从今识得偷花势,方见颠鸾倒凤形。

  韦后看了一会,叫曰:“有趣有趣,我兴至矣。”急唤三思过去。三思不顾韦后之急,韦后也不及披衣,赤身走至椅前,扯着三思之手,骂曰:“毒贼,休得故意如此。”三思笑道:“你可呼我为万岁陛下,我方就汝,还来骂我。”韦后忙叫曰:“万岁陛下。”三思大笑,放起云从,把韦后推于椅上。韦后恐云从见他态度,令他先自下楼。便把三思抱定,道曰:“此事这般好看,倘若被人瞧见,怎样见人。”三思道:“这样事情,岂与人见得的。”把韦后大出大入的弄着,韦后令三思停住。坐起身来,把三思之物捻定看着。只见其势垒垒而振,红筋涨满,一如活的一般。韦后笑曰:“我见醒睡篇上,泚此物之诗。聊记得几句,道曰:

  恍疑塞上将军柱,又似前门系马桩。

  虽然不是龙泉剑,曾与嫦娥战几场。”

  三思道:“我亦记得那泚“毛皮”之诗二句曰:千古澜边泉滴滴,四时岩畔草萋萋。”

  韦后大笑,正在极快之处。那云从下去,未及闭得楼门。太子是日因见三思推病,便起疑心,遂至府第访问。三思门人道曰:“不在。”更又疑心,故来宫中看母。云从推以他故,太子各处寻觅,并无踪迹,径至御龙楼下。云从又在此处把住,太子知情,径欲上楼。云从再三委曲,苦留不住。太子大步走上楼来,只见三思与母亲搂做一处。急得太子大怒道:“狂奴,怎敢无状至此。”三思一见,急避侧楼中。韦后大惊,竟赤身急至榻上穿衣。

  太子气得目定口呆,立着打战,徐徐指着三思侧楼上骂道:“狂奴,辱我之母。我少停诉于父皇,当剁汝之尸为肉酱。”且骂且走。韦后慌了,急急上前,蒙着面道:“儿若诉之父皇,则我之身也不能保。”言罢,痛哭起来。太子见娘恸哭,便饮恨吞声,下着泪道:“母后,自此可绝了狂奴,儿当为母亲存命。若然不改前非,儿断不能如父皇之待太后。”韦后曰:“我今再不敢如此,望儿存我一时体面。”太子曰:“此非一时体面。外人知之,则青史中遗臭万年。” 说罢,径自下楼去了。

  欲知中宗回来,太子说与不说,再看下回,便知分晓。

第二十九回 李多祚手刃三思 唐中宗误斩太子

  西江月:

  世路崎岖鸟道,人情反复波澜。休言万事转头难,才转头都是幻。

  几片白云出岫,千林寒鸟却还。一生休得做人谗,堕落深坑难挽。

  韦后见太子恨恨之声去了,忙至侧楼中,见三思道:“我被这畜生惊,几乎要死。方才是云从下去,不曾闭得楼门。不知怎生样,被这畜生知道了,露出这番丑态。”三思惊得只是呆想。韦后道:“可惜我只生得此子。若再有一个,定当杀之。”三思道:“我正是忧着你只生得他一个,后来必要登基。便是武氏,必无噍类。”韦后道:“不妨。俚语有云,太子死了再养。若得机会,便当杀之,以灭其口。”三思道:“他如今何处去了?”韦后道:“他要诉于父王,我再三说道,父王一知,我性命必然不生。他下泪道,可绝此人,保母存命。我断不能如父王优待太后。”三思道:“我如今且归家去避着,过几时再来。”韦后道:“且慢去。他倘在宫外,一时撞着,可不又生唇舌。且待圣上驾回,晚上后宰门遁去可也。”三思说道:“我觉得此楼上存坐不安。”韦后道:“我与你到花园僻静轩中去坐,何如?”第二十八回 上阳宫太后崩殂 御龙楼韦娘快目

  词曰:

  秋月春风几许,两龙跳掷如梭。百年安乐苦无多,座中人似玉。

  休问夜何如,青史红尘都一梦。莫辞酒满金荷,尽教终日笑呵呵。

  不求金玉贵,快乐是良图。

  且说员外郎崔湜,蒙五王浼他去赚三思。他先结识了宗楚客等四人,为相知契友,四人反与崔湜说曰:“司空为人忠厚,况皇上深加宠爱。若肯倾心筑结,此生富贵不浅。”崔湜点首微笑而已。又过旬日,宗楚客引崔湜见了三思,道:“崔湜是一个好人,与我辈极契。”三思甚喜,多将金宝结之。于是崔湜见中宗果与三思亲爱,又闻中宗大忌五王,一时间起差了一个念头,道:“皇上大忌五王,想五王必不善终。我若浑坠其中,其祸难免。不若与三思言破,方得自家保全。”乃密见三思说道:“心腹中有言,无处吐露。乞司空指一密处,吾当告之。”三思听见是心腹之言,便曰:“请就此见教。无人在此,料亦不妨。”崔湜曰:“此言身命所系,恐隔墙有耳。如之奈何?”三思悄悄领了崔湜,往一座万花楼上,问曰:“有何事情,所关身命?”崔湜曰:“张柬之五人,使不佞为耳目,欲诱司空出去,于路杀之。今见司空,待不佞如腹心,吾甚不忍。”三思闻言大惧,问曰:“何策可使我无事?幸毋吝教。”崔湜曰:“必须在中宗面前谮杀之,方可安。”

  三思感崔湜之情,引见中宗,道其始末。崔湜反说,若不将五王早除,则早晚祸来不小。中宗惧曰:“朕晓得了。”即擢崔湜为中书舍人。于是宗楚客等交结内外百官,令各官交相上本,言五王有叛逆之意。中宗视朝,百官文章劾着五王。中宗阅罢,传下旨意道:“五王恨朕罢其政事,将有不轨之意。”速令武士斩讫奏来。旨意一下,可怜五位忠良,死于崔湜之口。世人皆叹五王忠有余而智不及。有诗赞曰:

  五王忠义贯长虹,拨乱除奸立大功。

  不恨崔郎心反复,错嫌引荐狄梁公。

  中宗杀了五王,把崔湜为司空,依先还了三思魏王之职。其时三思放心出入,令百官修复则天之政,不从武氏者削之。向被五王所逐者,一概都复官爵。则天权柄尽归三思,小人悉官于四海,武氏势一先大振。

  且说太子李重侵,知母亲韦后与武三思私通,每欲与五王计议,以杀三思。今见五王反被诛杀,心下大不快活,默默无计可施,想道:“欲诛此贼,非武士不能为。”每出宫,与左羽林大将军李多祚计议曰:“某怀三思之恨,不共戴天。每欲诛之,无力可使。今五王尽死,再无其人可共谋者。仗将军能为我斩此逆贼,此恩没世不忘。”李多祚曰:“殿下勿忧,吾当斩此贼之首,以报殿下,然再缓为。待皇太后苍天之后,当尽除武氏之族,以洗宫帏之秽。幸毋漏言。”太子喜曰:“将军能除恶逆,待后来若得登位,当封王爵,以谢将军。”李多祚笑曰:“若封了王,又被诛杀。只愿居此宿卫足矣。”二人道罢散去。不题。

  且说韦后生二女,长曰安乐公主,次曰长宁公主,并婕妤等,各开府第,另置官属。虽民间屠沽无赖之辈,用钱三十万,则中宗降墨敕除官。致使小人治事,沐猴而冠,甚不堪言。其时左拾遗辛替否上疏谏曰:“臣闻古之建官,员不必备。故士有完行,家有廉节,朝廷有余俸,百姓有余食。今陛下百倍行赏,十倍增官,使府库空竭,流品混淆。陛下又以爱女之故,竭人之力,费人之财,夺人之产,爱一子而取三怨。使战士不尽力,朝士不尽忠。人既散矣,独持所爱,何所恃乎?君以人为本,本固则邦宁,邦宁则陛下之夫妇母子长相保矣。”中宗览疏,正欲准其本,只见监察御史崔琬奏曰:“宗楚客潜通戎狄,致生边患。”武三思解曰:“岂有此理,楚客乃忠厚直臣,勿得生疑。”中宗见三思说着这话,竟不穷问,反令崔琬与宗楚客宫殿结为兄弟以和解之。民间得知此事,称中宗曰和事天子。此时滥官充溢,人以为三无坐处。那三无坐处?

  宰相无坐处,御史无坐处,员外官无坐处。

  单道无坐处者,正官不屑与小人同于流品也。中宗朝事,悉凭韦氏三思处之。满朝侧目,无敢直言,徒有叹息而已。

  一日皇太后病人膏肓,不能复起。自中宗与三思等,至上阳宫。谓中宗曰:“我病势危急,料不能起。若我死后,我之父母,即汝之祖考一般。当如待我生时,死且暝目矣。”又谓三思曰:“凡一应主持在汝,料汝必不负我分付也。”即令请武彟夫妇进宫相见,将小犊金车引至上阳宫中。父母相见,泪如雨下。太后道曰:“儿久为不孝之人,致使爹娘不面。今喜相逢,又将永诀。武彟夫妇俱年将九十,各各龙钟,即使轻车载还。太后驾崩于上阳宫中,中宗痛哭。即令礼部治丧,颁行天下。官员百姓人等,举哀服素。不题。

  且说太子李重侵,又寻着李多祚曰:“如今太后已崩,此事可为矣。”多祚曰:“恐一时无故杀戮,圣上着怒,将何以对?”太子曰:“不妨。你都推在我身上,管取无事。”李多祚曰:“殿下且进宫,待我再筹之。”次日五人重会含芳院,柬之曰:“近闻二张日夜不回,在宫淫污。今日午后,诸君各领兵三百,把守前后宫门。待我自领精兵五百,亲到昭阳,遇时便杀。再令五城兵马,围二张之宅,把家小尽情拿下,家私抄没进上。武三思因中宗讲免,再为后图。料几上之肉,不足虑耳。”各各依计而去。又着人假至二张第中寻访,门上人回道:“朝中议事未回。”

  其时张柬之、桓彦范、崔玄晴、敬晖、袁恕己各戎装披挂,领兵向前后把守。张柬之亲领精兵五百,径入朝门,进内无人敢当,直至太后宫前。只闻得二张欢笑,张柬之执刀在手,大步入内,一见二张,大喝曰:“休得无状,吾奉天讨罪,吃我一刀。”二张防备不及,被张柬之一刀一个,双双死了。太后大惊,战栗不已,柬之将九罪录在纸上,道:“今欲杀汝,且看中宗分上。汝看此九罪,速当让位与太子便罢。”太后带惊看着九罪,道:“果是不道,即当传位,我从于上阳宫居之。”柬之立逼玉玺,捧了径至东宫,连请中宗复位。中宗即便登殿,各官朝贺,复国号曰唐,复立韦氏为皇后。张柬之、崔玄晴、敬晖、袁恕己、桓彦范五人,皆封为王。

  张柬之等谢恩,又奏曰:“武三思等一门,臣欲如二张之罪讨之。前蒙陛下分付,只得恕免。今若仍居王位,臣等难与为僚属,乞陛下削之。”中宗听罢,只得削武三思王位,拜为司空。洛州长史薛季昶谓五王曰:“二凶虽诛,产禄犹在。去草不除根,终当复生。”五王曰:“大事已定,彼犹几肉耳,夫何为能。所诛已多,不可复益也。”薛季昶叹曰:“吾不知死所矣。”

  中宗改元神龙,尊武后号曰则天大圣皇帝,封李旦为湘王,大赦天下,万民欢喜。三思每每撺掇韦后,如则天皇后与高宗临朝时,便依他的言,双双干预朝政。百姓每谣言说:“雌雄二圣又临朝矣。”三思幸为漏网,欲与韦后取乐,恐出入不便,诳奏上曰:“臣闻五王摄政,时欲害臣。臣早晚出人,恐遭毒手。望陛下赐宿卫之房一间,臣可暂栖,以邂出入不测之患。”中宗曰:“后园殿亭尽空,卿可居之。”三思谢恩,竟自己放心在内了。外面将金珠宝玉,结纳侍臣宗楚客、牛晋卿、纪处讷、甘元东,皆为羽翼,时人号为四鬼。又深结周利用、冉祖雍、李悛、宋之逊、姚绍之五人为耳目,世人称为五狗。

  且说太后被张柬之一惊,在上阳宫新病起来。追想前事,大为涕泣,累召三思语曰:“我今病已在身,想不能脱体。汝善事我父母余年,莫负当年抚育汝之恩也。”三思道:“祖父母俱高年无病,可称福寿双全,万勿挂念。只是被张柬之这老杀才,恐遭不测之祸,加之奈何?”太后曰:“吾闻韦氏与汝私通,何不令彼于帝前,早晚百般谗谐。倘能杀却,方可除腹心之患。”三思点头应道:“深为有理。”遂出上阳宫,竟至昭阳殿来。值中宗上苑观花,韦后不至,昼睡帏中。三思令云从于宫门俟帝:“倘驾临,速来报我。”云从外厢避去。不提。

  不想三思踱来,见韦后睡思正浓。他便轻轻揭起帐来,将手往御被中,解他裈带,扯了下来。便将那物铁硬,往牝中便刺,轻轻的抽了十余下。韦后一醒,看见三思,笑曰:“汝不俟君命,深入禁围,汝当何罪?”三思曰:“微臣冒死入鸿门,无非忠于上耳。”韦后大笑,任其抽送。弄得韦后身如在魂梦之间,头目森然,恁般有趣。三思曰:“但愿此情长厮守方好,无奈他何?”韦后曰:“奈何谁来?”三思曰:“五王摄政,我之安危,皆在彼手。恐圣上一时听信,如之奈何?”韦后曰:“不妨。汝但放心作乐,保汝无事。”三思曰:“可早晚于帝前,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破方好。”韦后道:“晓得,不必再言。当此之际,毋说败兴事。”三思着力大弄,入得韦后魂迷目闭,两足软于席上。三思停住,良久,淫水津津。后自将巾帕拭净,问三思:“汝曾完事否?”三思曰:“尚未。”韦后曰:“今且可止。待帝临朝,你五更到来,与汝完兴。”三思辞出。

  中宗观花已回,进到宫中,道:“朕适往观花,见尔熟睡,故此自去。”韦后曰:“适于魂梦中,见张柬之等五王入我宫中,把陛下推倒,又来抢妾。一时惊醒,不知主何吉凶?”中宗想道:“此梦多凶少吉,须召武司空详之。”那晓这计就是武三思自己设下的。当时小监往后园召三思详梦,中宗命坐下,将韦后之梦,道其始末,望乞为细细详之。三思佯为不知,乃详曰:“人主被推倒地,则不能树立。莫非五王有反意么?”中宗曰:“不妨。朕当先罢其政,然后寻计杀之,则此梦反为我得矣。”韦后曰:“不可漏泄,早早为之。”

  次日中宗临朝,也是五王晦气,恰好有人上本,说道五王恃功专权,将不利于社稷,如此等语。中宗看罢,令五王当殿读之。张柬之等五人读罢,奏道:“微臣各有丹心,无有甚不利于社稷,今悉凭陛下裁之。”中宗曰:“卿等忠义,朕甚喜之。今无奈众相嫉,暂罢尔政,仍居王位。待后朕自有处。”张柬之等五人谢恩出外,议曰:“此必是武三思用计,令人故上此本,甚为可恨。”柬之曰:“不必多言。”重至含芳苑中,议曰:“当时洛州长史薛季昶与我辈曾言道,去草不去根,终当复生。此时我辈不听,今果然耳。奈何?”敬晖曰:“我观考功司员外合崔湜大有我辈之心,莫若浼他为我辈耳目,使他假结三思,探其动静,诱彼出来,当如二张故事为之。意下如何?”柬之道:“崔湜果有我辈之心,速令请来结之。”即着人走访,崔湜欣然即至,相见分宾坐下。

  柬之将前事始末,悉陈一遍。崔湜道曰:“今三思用五狗为耳目,又有宗楚客四儿为羽翼,将来未识何为。若不早除,又生后患。今待我假结宗楚客为腹心,转结三思,诱他出来。诸君从中除之,可不干净。”五王大笑道曰:“此言是也。望君善为之,则人民万幸,则唐之宗社亦万幸也。”崔湜请出。

  不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其罪曰:

  武后以太宗才人,蛊惑祸帝,一罪也。

  戕杀主母皇后,二罪也。

  黜中宗而夺之,三罪也。

  杀君之子三人,四罪也。

  自立为帝,五罪也。

  废唐宗庙,六罪也。

  诛锄宗室,七罪也。

  秽德彰闻,八罪也。

  专用醋吏,毒痡四海,九罪也。

  柬之读罢九罪,众皆勃然憝舞道:“我等天下奇男子,当立天下之奇功,岂当睹此淫荡而默默哉。”遂令整酒,五人同心立盟道:“自今各自陈兵防卫,待早晚不时杀进宫闱,斩张武二姓之人,复立中宗,肃清四海。如违此盟者,天日监之。”五人在含芳苑内,立志已定,遂欢畅而酌,至晚方散。不题。

  太后因二张出外养龟,久不进宫御幸,便思复召薛敖曹进宫。待有甚变,实时轻身再避亦可。何待兔守株,甘受此凄凉情况也。即令官娥取明珠一颗,红相思荳十粒,龙涎饼百枚,紫金鸳鸯一双。即遣牛晋卿至三思第中,密授敖曹。内销金龙凤笺一纸,书曰:前者草草与子言别,静中思之,殊足伤叹。每每至花朝独饮,月夜孤眠。粉黛满侧,一知己。泪渍斑斑,时在衫几。昔日何乐,今日何苦。昔夕何短,今夕何长。一刹那顷,便作人天。咫尺间,顿成吴越。人生有几,堪此生离。今遗晋卿间于月圆之夕,用小犊车载子,从望春门进宫,少留数日,以完未了之缘,且结来生之好,勿云岂无他人。跂足书,不他及。

  外尾又附一诗曰:

  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

  不信比来常下泪,开箱应取石榴裙。

  敖曹读之下泪,作回奏一道,付牛晋卿去讫。既而叹曰:“再入必不出矣,吾今已脱离火宅,岂堪再陷深阱。”至五更时分,将金珠藏入轻囊,窃其千里马,从西门而出。三思次日不见敖曹,心下大惊,着人四下布寻,不知所向。只得进宫,将逃去之事奏闻。太后惟悲泣而已,道:“你可再令人往海内遍寻,若得他来,当封汝为王爵。”三思道:“大赏之下,必有勇夫。若即得封王,当为计遍觅,以报陛下。”太后曰:“今日且休,待明日临朝,封汝为魏玉,封张易之张昌宗以侯位,你道意下何如?”三思喜道:“明日宫殿谢恩。”太后留住三思道:“明日谢恩,今必须先一夜习仪,可在此演习一番,待朕观之。”三思道:“臣仪圣览久矣,何不厌观。近学得虏中拜舞,甚是可观。”太后只道他是真话,道:“即可试之。”三思笑道:“即加封那如意君的时节,这般模样无二。”太后骂曰:“蠢子,毋得乱朕方寸。”

  毕竟次日封王,未知众臣从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奋忠心二张被戮 设假梦五王罢政

  诗曰:

  玉宇淡悠悠,金波日夜流。

  可怜月缺处,单照古今愁。

  风露孤轮影,山河一气秋。

  何人吹铁笛,乘醉倚南楼。

  次日太后当殿,封三思为魏王,以二张封为邺侯。张柬之等心甚不平,敬晖曰:“他死在旦夕,不可与他理论。”遂退朝各散。太后回宫,想起敖曹情况,苦不可得,时时泪零,懊恨道:“一时间没了主意,把心爱一件宝贝,轻轻的送了去,如今那里去觅。”想起张氏弟兄养龟盈月,必然可用,着小监连夜去召。

  六郎从后宰门而入,太后见曰:“今封汝为侯,汝愿足乎?”六郎笑曰:“志愿已足,而心愿尚未。”太后曰:“汝服南海奇药,可应验否?”六郎曰:“以千金购买奇方,果然灵妙。”太后大悦曰:“我独酌无聊,召子对饮。”六郎道:“当痛饮千杯,以谢知己。”两人酌久,情思迷离。不觉更阑罢盏,共入销金玲珑帐。太后高卧,六郎将向日阴药之乐,将指甲内暗藏放进去。后将新药纳于马口,其物可比如意君之粗大。太后不觉一时痒将起来,六郎将自物置于牝口略擦。太后将手捻着,往牝口中纳进,直尽花心。六郎提送起来,水声滋滋不绝。太后摇身定目道:“自今有妙不可言。向来与敖曹交感,但彼物长大,而不致阴中这般热痒。今你之物,与敖曹一般,又使阴中这般热痒,此物真是活宝,不知能长久乎?”六郎曰:“能通宵不倦。”太后悦曰:“我今番食南海生荔枝,觉青李如嚼蜡也。”六郎曰:“我易之兄畜物亦如此大,后来与彼交合,则我又如青李矣。”太后曰:“不然。汝比兄清标美貌,自然兴致不同,勿负我心。”六郎药物发作,火热铁硬。太后被他弄得手足乱颠,狂呼妄道,不觉洋洋昏去。六郎停住,搂抱不动,须臾苏转。六郎曰:“可封我为如意君乎?”太后曰:“汝若能终宵如此,当让位于汝,我亦愿之。”六郎道:“又恐无福当此。”道罢,又抽起来。太后年齿虽高,淫情愈炽,姿色愈媚。六郎爱其丰致,尽心极弄,全不顾君臣之礼。况今番比幼更甚,弄至五更。太后不舍,是日罢朝。到了天明,方才并起。自此六郎又加宠幸,张易之亦常常自入宫中取乐,通宵不倦。太后便加恩二张,过于敖曹。

  张柬之闻知二张宠幸异常,想道:“事不宜迟。”与敬晖五人议曰:“今小人得志之时,向谋不可再缓,汝须奏中宗得知方妥。”袁恕己曰:“待我进至东宫,假以田猎为由。待驾至山中,密与相议才是。”柬之等道曰:“依计而行便了。”次日中宗果然向西郊出猎,张柬之五人随骑而行,至中途邀迎下马,于山中僻处奏道:“臣等幽怀,向欲面奏。因耳目甚众,不敢启齿。今事势已迫,不能再隐。切思陛下年德智备,太后听二张言语,贪位不还。近闻二张宠幸太过,太后近日欲将宝位送与六郎。万一失之,则置陛下于何地。今臣等情急,只得请陛下筹之。”中宗闻言大惊道:“如今奈何?”柬之道:“须杀却张武乱臣,方能得陛下复位。”中宗曰:“怎生杀得他?”柬之道:“臣计定已久,不必烦虑。但恐惊动圣清,故先请罪。”中宗曰:“二张可杀,武却不可。我中表之亲,望乞留之。”柬之道:“臣兵到宫闱,不遇便罢。若遇着时,恐刀剑无情,不能自主。”中宗大惧,道曰:“若得孤家复位,反周仍唐,当封汝五人为王。”柬之等称谢,遂下山,草草一猎而回。归至朝门,各各散去。第二十六回 六即重会挹香亭 五王定计含芳院

  诗曰:

  人世茫茫无了休,寄身谁识等浮沤。

  谋生作尽千年计,公道终须万古流。

  西下夕阳谁挽住,东流逝水不回头。

  人人不解苍苍意,空使身心夜半愁。

  元统二年二月朔日,五更时分,太后临朝。但闻得净鞭三响,文武俱齐。奏事官依次而立,上本官随班而进。太后灯下览本,因房劳过度,双目少聪,令张昌宗立于龙案之傍朗诵。却好六郎接着一本读时,乃系丞相狄文惠公之子狄平进的谢荫表。读曰:伏以桂馥兰馨,继述愧箕裘之业。龙章凤诰,褒封惊纶綍之荣。恩光彻于九原,感激刻于五内。是因明王之盛典,不以远而或遗。遂使先臣之微忠,每于久而益着。粤稽彝典,必录功臣。表宅以树风声,世禄以优给养。山盟海誓,簪缨爰及于苗裔。铁券金章,位号必殊乎编户。

  盖屋上之鸟,恩以类推。而身后之荣,物因人重。栾却降为旨隶,晋世与叔向之悲。房杜大壤门墙,唐政勤李绩之叹。彼皆遇非其主,所以玷及其宗。伏念臣父仁杰,三代留遗之直臣,百世殊绝之人物。适晋朝创业,功出于射钩。值嗣圣还宫,心存于遇巷。正言谠论,刚方随飞鸟之依人。义胆忠肝,正直夺凤雏以回阙。身为一鉴,远追謇谔之风。党植五龙,夹取虞渊之目。良臣自作,国老见称。功固盛于当时,庆罔渝于后世。鹤归华表,乘箕已越于百年。燕去堂前,有构更恢于累世。冠裳凋谢,布衣惭兰玉之家。宫室荒芜,旧国感黍离之咏。家人不兢,国乎何尤。凌烟且溺于风波,谁怜世胄。白马重盟于金石,孰问青缃。岂期没故之臣,再沐圣朝之宠。

  兹盖伏遇顺圣皇帝陛下,健质天成,睿谋神授。志在尧舜英后之列,耻居汉晋凡主之间。物色求贤,当宁遣持旌之使。励精图治,临渊与结网之思。虎变龙飞,景进益隆于授受。风行雷动,先声已播于华夷。父老扶杖而愿生,隐士脱囊而思用。参苓满箱,奚亏溲渤之微材。桃李成林,何取枯凋之余蔓。

  然而阳春之大造,施恩于不报之人。天地宏恩,动心于无情之地。人虽已逝,不忍遽忽其余支。功有可录,不必曾劳于当代。百年骏骨,忽增偿于千金。一介儒生,遽滥竽于庶职。光生蓬荜,敢云拭玉树之风尘。恩出昭阳,自庆同寒鸦之日影。顾凡庸之品,终难附骥以续貂。而感激之余,尚当策驽而磨钝。

  仁义之道,守为许国之资。忠孝之诚,誓作传家之范。内求不忝于先人,上求无负于朝廷。伏愿德以日亲,政繇人举。圣寿应南山之寿,君子万年。皇图协东洛之筄(符),本支百代。臣无任瞻天仰望,激切屏营之至。谨奉表称谢以闻。

  太后听罢表文,道曰:“观卿嗣气,深有父风,朕深嘉羡。”遂入国子监,三月后赴吏部量才擢用,狄平谢恩去了。六郎又连诵数本,朗朗清音。太后把眼看他,只见六郎把手儿揭着那读的本,如玉笋一般,令人可爱。太后又思往日之情,便道:“朕已倦极,可将未折之本,进宫慢读。”着百官退出,卷帘退朝。

  六郎随了太后进宫,太后命去朝衣坐下。六郎尚疑敖曹在内,不敢造次言语。太后曰:“吾多时以来,如被人魇者,今日始知有卿耳。”六郎曰:“向闻如意君在此,请出一见,何如?”太后曰:“彼去矣。”六郎曰:“为何去了?”太后曰:“却不闻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六郎曰:“今番可人期不来,须知俗子推不去。”太后笑曰:“自今日为始,使清风能自至,明月不须期。”六郎放下心肠,与太后谑笑如常,道曰:“记得在玉妹家,看娇红传之情乎?”太后曰:“娇红至今在箧,此情安得顿忘。但为汝受了张江二贼之污,每每思之,使人汗泚背流。今不知张玉何存,玉妹安有?”六郎曰:“张玉为了大伙,已被狄文惠公打死于荆州府堂,玉妹现在我家中。”太后惊曰:“今玉妹在你家,可令人自来一见。”即着官人将玉妹召进。玉妹行君臣礼,即赐坐下。太后曰:“别来许久,丰韵犹存。向来并不知汝归侍六郎,今日问及,方知汝在,故召来一面。”玉妹道:“臣妾每每思念陛下,未蒙圣召,不敢轻自入朝。今幸睹龙颜,比少年时增华美彩,使臣妾不胜之喜。”太后命宫娥置盛宴管待,玉妹六郎太后欢酌至晚,玉妹辞归。太后留住六郎,令二监执金莲宝炬,送玉妹还家,道:“常进来,与朕一谈。”

  玉妹谢恩退出,太后送至挹香亭前,方才住步。挽着六郎手曰:“别来许久,宁不念我乎?”六郎曰:“虽有微忱,恐不能如意。”太后情动,搂住六郎亲嘴。六郎揭裙,立而就之。文媾之际,此讶其小,彼讶其宽。掀帏淫荡,终不欢畅,勉强苟完其事。次日召张易之进宫,交媾大不如敖曹。然二张要逢迎太后,得遂欢心,便谗谮着张柬之。故遍寻南海奇药,养龟弥大,以便进御。

  且说桓彦范闻知二张复进宫闱,必有谋害张柬之的心了,便想道:“张柬之着害,我四人一起,兔死狐悲,岂能免哉?”遂发帖请了敬晖、袁恕己、崔玄晴、张柬之四人,俱至自己府中议事。长班实时把四位大臣请到,桓彦范迎着,接入后花园含芳苑内。分宾坐下,屏去左右,曰:“今特请四位到舍,商一要紧事耳。”张柬之等道:“愿闻。”桓彦范道:“我五人皆蒙狄文惠公所荐,俱以赤心报国,以图中宗复位。待把张武二氏扫除,方得肃清朝野,以快人心。是我等之素心也。今二张复进,宠幸倍常。枕席之间,语言必听。不记得于狄公第中,放冯年骂六郎之事乎?六郎兄弟怀恨,又添三思从旁谗害,则张老先生之祸,早晚不可料也。张老先生被害,则波及我四人。仓卒之间,何计能免。特请垂教,以保首领。”张柬之道:“我蒙狄公指教,此策已筹之久矣。他预先定下武氏九罪,向欲你我并斩张武二氏,以绝祸限,使中宗归帝位,反周为唐,皆是你我之愿。今我五人,俱是一心,先把武后九罪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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